微短剧对数字科普内容生产的创新启示
科普创作评论
秦莹 李畅
2025-06-13 12:10
2024年11月,中国网络视听协会发布的《中国微短剧行业发展白皮书(2024)》中指出,截至2024年6月,我国微短剧用户规模达到5.76亿,已超过整体网民规模的一半,微短剧市场规模将在2025年突破504.4亿元人民币。“微短剧”已成为互联网平台的“后起之秀”,其快速发展的核心趋势是跨界融合,主要体现在“微短剧+游戏”“微短剧+文旅”“微短剧+软广告”等方面。总体来看,微短剧的应用场景与价值具有多元拓展的巨大空间。其中,“微短剧+科普”将微短剧的发展潜能拓展至数字科普领域,展示出与传统科普媒介的视角差异。2024年,一批医学科普微短剧凭借其内容生产的“大众化”和“趣味性”,以及附带的互动效果,构建了集知识学习、娱乐和消费于一体的新兴科普社交场景,契合了当下短剧时代受众对“短、快、爽”的媒介使用体验的追求。例如,深圳卫健委2024年4月发布医学科普微短剧《穿越到霸总短剧里做科普》受到网友广泛好评。视频发布24小时内,抖音平台点赞量突破20万,闯进抖音热榜,微博话题阅读量近300万,哔哩哔哩(B站)平台观看量超20万。2025年,国家广播电视总局更是将启动“跟着微短剧来科普”创作计划[1],推动微短剧融入科普知识和科学精神,鼓励创作一批主题鲜明、内容健康、形式新颖、制作精良的科普类微短剧。
从实践的角度看,微短剧科普①这一现象引起了业界的多方关注,但从研究的角度看,学界针对性研究较少,主要侧重微短剧本身以及数字科普两个角度,微短剧科普研究还有很大的探讨空间。一方面,微短剧产生于文化流变、资本逐利和技术嵌套的多重逻辑下,不仅有速生之质,更有速朽之忧[2]。微短剧的加速逻辑中暗含了对文化体力的异化,于行业而言,需向文化高阶努力,向“速生慢成”转化,实现良性发展。另一方面,微短剧的生产模式正在积极探索产业链端的深度融合,跨界协作与技术创新的共同推进为微短剧科普的产生与发展创造了机遇[3]。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迅猛发展的AIGC技术也已成为微短剧内容生产的关注焦点,文生视频基于拟真视听生产逻辑,形成了体验导向的科普标准。
由此,针对微短剧之“速”的“慢”思考至关重要,同时,还应深入探索微短剧科普的内容生产创新和数字化生产方式。基于此,本文聚焦不同类型的科普微短剧,从生成条件、发展潜能、创作模式、数智化生产等方面探究科普微短剧内容生产的创新发展模式。
一、微短剧科普的现实基础与发展潜能
从媒介叙事的视角来看,微短剧与数字科普均以数字媒介为载体,在不同符号系统交织塑造的情境中叙事[4]。微短剧是指单集时长从几十秒到15分钟左右,有着相对明确的主题和主线、较为连续及完整的故事情节[5]的剧集,即以“剧”为本体,兼具“微”的形态和“短”的体量。微短剧短小精悍、观赏便捷、节奏紧凑、“爽点”密集、剧情跌宕起伏[6],满足了受众在社会高速发展的背景下对实用内容、解压休闲、情感陪伴[7]日益增长的需求,同时展现出快速、便捷、愉悦、即时满足的传播优势。
互联网传播技术与平台逻辑为微短剧科普提供了充分的基础架构。首先,短视频已成为当前数字科普的主要媒介形式之一,B站、抖音、小红书等数字平台成为数字科普的主要传播载体,平台智能技术推动了科学的精准传播,也为科普作品内容、形式等维度的演化创造了新契机。短视频形态迎合了用户碎片化阅读的习惯,更有效地将复杂的科学知识转化为易于理解的内容,从而促进科学知识的传播和普及。其次,平台积累的大量流量加速了知识内容的传播,弹幕、转发、评论与顶踩等功能提高了受众参与度,催生了众多热点话题的讨论,增强了科普内容二次传播的影响力。
跨界融合已成为科普模式创新的必然趋势。首先,“科普+旅游”“科普+游戏”等新兴模式的出现,拓展了科普产业的边界。这种跨界融合不仅丰富了科普的形式,还为科普产业带来了新的经济增长点。科普与微短剧的跨界协作,知识与叙事的互促共融,以及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整合共生,都为科普产业注入了强劲动力。其次,除了信息和知识本身,价值观与情感联结日益成为公众选择科普内容和服务的重要考量。科普效果与科普活动的受众吸引力、内容感染力息息相关。在受众对知识趣味性和情感氛围的要求不断提升的背景下,科普微短剧用更生动、有趣的方式为知识教育和文化传播注入活力,为受众带来丰富的体验感和愉悦感。
知识内容消费新态为微短剧科普培养了广泛受众基础,政府规制为微短剧科普提供质量保障。2025年2月,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发布《关于进一步统筹发展和安全促进网络微短剧行业健康繁荣发展的通知》,提出“分类分层审核”制度、“白名单”制度和“总编辑内容负责制”三大制度,推动微短剧行业科学化管理,营造良好微短剧生态[8]。
由此可见,微短剧科普是互联网传播逻辑下多元契合的产物,已表现出知识生产与价值重构的趋向,是数字时代多元主体协同共创的平台化科普实践。不可否认,科普微短剧将知识要素融入传统虚构叙事艺术与新传播介质中,既保留了微短剧的“爽感”特质,又实现了科普,比起单纯的说教更让人印象深刻。但是,科普工作的专业性和“慢成”性特质,与微短剧的娱乐性和“速生”性特质,二者之间需要平衡。科普微短剧如何摆脱“速生速朽”的表层逻辑,找到“速生慢成”的内容生产方式,是从业者需要重点探索的问题。
二、科普微短剧作品的创作模式
许多研究者援引哈特穆特·罗萨(Hartmut Rosa)的社会加速与新异化理论来探讨微短剧的加速特征与叙事策略,认为微短剧的简缩叙事制造了一种易看性文本[9],其本质在于借助微短剧的加速特性实现叙事的通俗化和趣味性。与其他类型的微短剧相比,科普微短剧的特殊性在于,作为科普作品,其核心和灵魂是科学性,因此需要生产“深内容”[10]。在加速文化背景下,如何对“深内容”进行“浅表达”,兼顾科学性与传播效果,就成为微短剧科普的关键问题。
当前的科普微短剧以“剧”为本体,通过故事演绎的方式,有效地将抽象概念具象化,将陌生事件故事化,并在故事中巧妙融入科普,有助于解决科普创作说教性强、趣味性不足等常见问题,而无论是“微短剧+”还是“科普+”的生产理念,都能有效整合资源,推动科普创作的跨界融合与产业化发展。
. (一)借鉴网文叙事手段,挑战传统科普叙事模式
当前火爆的科普微短剧多套用穿越、重启、同点读档等网文常见的叙事架构,借用虚构与幻想的叙事框架以产生一种陌生化的猎奇叙事快感。“非自然叙事”(Unnatural Narrative)是构成这类戏剧手段想象机制的关键[11],“非自然叙事就是指那些在物质上、逻辑上、人力上不可能的场景和事件”[12],它要求故事情节等方面的设定呈现出其“不可能”的一面。这就意味着,非自然叙事要素中势必会出现不合逻辑之处,这一操作实则是以牺牲叙事要素的真实性来换取观众对虚幻形式之下真实内容的注意力。“非自然叙事”特征还体现为情节起伏大、振幅强、铺垫少、发展快,其叙事模式是将知识包裹在强感官刺激和持续性的“震惊心理体验循流”[2]中,以贴合加速社会中观众追求信息冲击的体验需求。
图1深圳卫健委的医学科普微短剧
2024年4月,深圳卫健委发布了《穿越到霸总短剧里做科普》《穿越到霸总短剧里当护士》(图1)等一系列爆火的医学科普微短剧。“穿越”“重生”“霸总”等热门元素构成的非自然叙事迅速吸引了网友关注,好评如潮。在无厘头的恋爱脑剧情中,医生通过暴力拆解“白色的血,难道是白血病?”“马上给我找十头熊猫过来输血!”等霸总式“医盲话术”,直观科普了“白血病不能献血”“熊猫血不是熊猫的血”“三分之一癌症可以预防,三分之一早期发现可以治愈,三分之一可以通过适当治疗延长生存”等医学常识。剧中扮演医生角色的是深圳大学总医院皮肤科主治医师吕艳思,她在《精选开放麦》①节目中介绍:“短剧里我们很搞怪,但脚本的创作是非常谨慎的。对于严肃和专业的知识内容,我们会反复地讲、反复地录,找到更好平衡科普与娱乐的方式。”网友们对这种科普短剧的创作风格十分认同,评论区有人表示“这样来科普,妥妥10万+”。由此看来,虚构的叙事框架及夸张的手法若使用得当,并不会削弱知识的权威性与受众的信任度,但前提是,创作者应秉持科学且严谨的创作态度,还需要有相关领域专家对知识层层把关。在此基础上,文本风格新颖,人物走出扁平单调,观众看后不忘,“速生”的文本叙事才不会走向“速朽”。
. (二)增强互动参与,沉浸式体验科普情境
参与式文化盛行与5G时代技术革新带来了一种新型交互式视频类型——互动剧。互动剧是一种用户能“玩”的交互式网络视频,大多以“游戏”作为依托,采用“影游”结合的方式进行创作[13]。用户可通过选择、点击、体感模拟等方式沉浸化体验剧中角色,以及操控剧情的走向。除了关键情节点的交互选择,制作者还会加入一些不影响主要情节走向的简单选择,以高频率的互动设置增强受众的游戏体验。
目前,一些科普微短剧也借鉴了互动剧的创新模式。竖屏作品如2020年7月“天问一号”发射之际,腾讯微视与中国青年报客户端联合推出的我国首部火星题材互动科普短剧《飞往火星》。观看时,观众可以通过互动选择解锁不同的故事支线,在体验趣味剧情的同时,学习到火星相关知识,以此达到科普的目的。横屏作品如腾讯视频联合中国警察网拍摄的国内首部缉毒题材互动微短剧《师傅》。该剧于2024年2月上线,真实还原了一线缉毒警察的日常工作和奉献精神,同时融入了禁毒宣传与普法教育。该剧制作精良,在每集的关键故事节点上,设计剧情或动作戏选项环节让观众深度参与:剧情选择涉及许多两难抉择(图2),让观众体会到缉毒警真实工作的不易;动作戏互动还融入了第一视角镜头,观众选择执行躲避、打斗、等待、偷袭或转身等多种策略动作时能够获得更高的代入感。在这种兴奋的观剧和游戏体验过程中,观众能够学到如何辨别第三代新型毒品,了解常见毒品的成分及潜在危害等知识。这种创新的科普形式不仅有助于传播毒品防治的知识,还能通过沉浸式情感调动,起到警示效果,让公众增强安全意识,提升防范能力。这一探索得到了不错的反响,有网友评论“好棒的形式,禁毒主题和互动剧的结合很有趣”及“短剧形式、电影质感、游戏创意,官方出手,强得可怕”。
图2《师傅》的互动选项
不同画幅比的互动剧中,竖屏互动剧的交互性更加突出。第一,竖屏的移动化、社交化特征进一步强化了受众参与情节选择的意向;第二,竖屏视听传播具有轻量化特征,添加互动元素的试错成本更低,互动环节能够更自然地融入作品中;第三,竖屏可通过聚焦达到沉浸效果,窄化视角可突出视觉焦点,让受众更容易代入角色,实现“一屏一体”的沉浸式体验。竖屏短剧从一开始就锁定了碎片化需求的黄金法则——“速生”。但低门槛的盈利模式导致短剧因内容同质化严重、浮躁粗浅,以及内驱力不足、创意陷入困境等问题而饱受诟病,在政策资源获取上逐渐处于劣势[14]。互动剧的发展现实表明,“内容为王”依旧是剧作最基本的落脚点,因此,要想达成“形神融合”的互动效果,要以有创新、有深度、有意义的叙事为底色,讲究内容、细节和视觉效果,在制作上更具质感,也可适当弥补和挽救加速制作逻辑带来的“速朽”之忧。
. (三)整合跨界资源,合力推动“精品化”发展
“跟着微短剧来科普”创作计划推出后,国家企事业单位与民营企业积极探索科普微短剧跨界融合发展模式,合作助力实现科普微短剧的“精品化”发展。
目前,医学、气象、航天等多个科普领域都在进行科普微短剧的探索,这些作品多由社会制作方、出品方等多方合作创作并传播,作品内容展现了不同行业的科学故事与科学精神。例如,在医学科普领域,2022年8月,快手短剧、创壹科技出品了医疗题材系列微短剧《仁心》,通过微短剧的形式,将全社会普遍关注的疾病的发病原因、临床表现和解决方案做了生动科普。创壹科技作为该剧的出品方,采用影视化工业流程创作,从剧本打磨到拍摄执行均对标长剧标准,聘请专业摄影团队,力争打造出电影级画面质感。与此同时,配合上“快手星芒短剧”对创作者和内容形式的扶持政策,合作双方共建新赛道,协同推出了短剧行业第一部专业级医疗题材作品。在气象科普领域,天津市突发公共事件预警信息发布中心和天津市静海区气象局于2024年8月联合制作气象科普微短剧《雷雨天要注意什么?当霸道“总栽”在气象知识盲区,“意外”就发生了》,并发布于中国气象局各大媒体账号。该作品在创作与传播中探索了“专业支撑+传播赋能”合作机制,一方面,气象与应急相关部门深耕专业领域,精准提炼高温中暑自救、雷电防御、行车遇积水防范等热点知识创作科普微短剧,旨在共同提升公众的气象防灾减灾意识和应对能力;另一方面,作品依托中国气象局权威平台发布,通过新媒体平台广泛推广,充分发挥信息触达优势。在航天科普领域,2024年12月,由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行业电视委员会研发、阳江市艾迅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摄制、中国教育电视台支持并拟播出的航天主题科普微短剧《飞天少年》,通过三方联动,发挥各方优势,获评为广东省文艺精品扶持项目。这部作品主要讲述4名少年进入“时空中转站”努力蜕变为兼具丰富学识与健康体魄的“飞天少年”,生动形象地展现了我国航天事业的发展成就,旨在培养青少年对航天的兴趣,激发他们的科学探索精神,期待让更多人关注到青少年航天科普这一领域。
三、探索数智化生产方式:大模型赋能科普微短剧创作
科普微短剧若要向“速生慢成”的方向发展,离不开对作品内容与形式的“精品化”要求。近年来快速发展的大模型,可以持续赋能微短剧制作流程体系,为微短剧创作带来诸多便利,提供更多创意空间,助力其“精品化”发展。剧本前期创作时,大模型可以帮助作者根据需求挖掘选题,探索剧本的创作方向,生成框架。剧本完成后,大模型还能根据指令,辅助图、文、音、影等内容的生成,显著提升作品生产效率。2024年,OpenAI发布AI文生视频大模型Sora,腾讯推出AI剧本生成工具“星海”,快手发布视频生成大模型“可灵AI”……在这一系列工具的助力下,微短剧几乎成为AIGC(AIGenerated Content,人工智能生成内容)最先渗透和抢夺市场占有率的媒介形式。
当前,在科普微短剧生产机制中,积极探索数智化生产方式,借助AI视频生成模型辅助创作成为一个较为突出的新趋势。大模型可以通过复杂的算法模拟真实世界的物理特性,让虚拟人物具有接近真实生物的形态、动作及行为模式。同时,综合多个大模型来看,AI视频生成模型更擅长短视频,与微短剧多镜头剪辑的制作方案较为匹配。微短剧剪辑节奏快、单镜头时长短,大模型可以根据剧情需要生成3—12秒②不同时长模式的视频镜头,并通过智能剪辑技术将这些镜头组接起来。对于时长较短、系列出品的科普微短剧而言,全流程或部分环节使用大模型助力创作,可以降低生产成本,快速生成剧本、分镜、画面、音乐和配音,缩短从创意到成品的周期。
从具体实践层面来看,目前,主流媒体正在集合专业力量,发挥资源优势,积极探索“AI+微短剧”的创作模式。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联合上海人工智能实验室成立联合攻关团队,于2023年7月共同推出“央视听媒体大模型”。之后,总台联合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元宇宙文化实验室,合作探索AI微短剧创作,并于2024年3月推出国内首部AI全流程微短剧《中国神话》。同月,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还制作了首部AI科普微短剧《Go“兔”月球》(图3),剧中的视觉图像、音乐配乐以及配音均由人工智能创作。在AI技术的辅助下,“空天逐梦”的IP形象“空天兔”作为主角,与主持人一起在虚拟演播室中向观众生动展示了中国探月工程的关键历程。系列作品中,“空天兔”与探月工程四期鹊桥二号中继星、长征八号遥三运载火箭一同从文昌航天发射场出发,踏上前往月球的旅程,深入浅出地科普了“中途轨道修正”“近月制动”等专有名词,并展现了月背采样全过程。同样以我国探月工程为背景,2024年6月,在“嫦娥六号”执行探月任务时,中国国际电视台(CGTN)同国家航天局新闻中心共同推出国内首部4K虚拟科普微短剧《遇见嫦娥》(图4)。作品以全英文呈现,在UE虚幻引擎构建的月球虚拟场景中设置科普情境,通过CGTN记者吴磊和原创虚拟数字人“AI嫦娥”之间的问答,展开了一场穿越古今、虚实共生的科普之行。剧中,吴磊向“AI嫦娥”介绍了中国探月工程的进展,二者通过对话解答了嫦娥六号任务中观众主要关心的问题,也科普了月球的地理特征、环境条件等知识。该作品融合无标记动作捕捉、面部捕捉技术,以及AI换脸技术,打造了原创虚拟数字人嫦娥。“嫦娥奔月”是中国经典神话传说,“AI嫦娥”则寄托着中国人对月球的憧憬与敬意。人类与“嫦娥”这两种身份的“相遇”隐喻了中国航天技术的重大突破和“嫦娥工程”对人类探月事业的巨大贡献,突出了航天科普的主题,彰显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这种对外传播的科普形态,不仅丰富了中国故事的叙述方式,也提升了全球对中国航天实力的认可度。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领域,央视频还推出了AI系列微短剧《AI看典籍》,以文学、农学、茶学、医药学等领域的经典著作为灵感来源,借助人工智能,为古籍注入新的活力,让古籍中的科技知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更广泛地传播。
图3《Go“兔”月球》中的空天兔形象 图4《遇见嫦娥》中记者与“AI嫦娥”同台
目前来看,科普微短剧依托大模型来实现技术对科普的赋能,表现出三个显著特征。一是技术生长。大模型具有持续生长性,能够通过自我学习能力而生成视频、音频、文本等多媒体内容,其生成内容还能表现出人格叙事的特点。二是内容生长。创作者发挥自身创意,向大模型输入提示词,大模型能够在短时间内生成大量、多样化的文本,创作者可以根据科普情境需要,进一步利用算法引导大模型进行创意组合。三是交互生长。AI技术还可实现与用户的个性化互动,最终可形成以AIGC微短剧垂类知识内容的矩阵开发和社交黏性为基础的聚集效应[15]。可见,在大模型的协助下,创作者正在将各领域的知识变为光影传奇,构建虚实相生的故事场域,将不同时空的人物和事件以数字具身的形态投映在科普微短剧中。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技术的演进和创作者的不断探索,在未来的科普微短剧生产中,大模型将持续发挥其独特的优势与潜力,为人类的科普事业贡献更多的力量。
四、科普微短剧“速生慢成”的良性愿景
科普微短剧的生产呈现出创新叙事手段、增强互动体验、整合跨界资源、探索大模型辅助创作等特征。每一个特征之下,均呈现出数字时代的加速样态。可以说,科普微短剧的生产制作模式是数字时代互联网传播逻辑下的产物。有学者提出,微短剧本质上是加速社会下出现的一种解压机制,其提供的“即时满足”不具备持续性和深刻的意义[2]。还有学者认为,一方面,“加速暴力”迎合了文化体力下降的社会事实,另一方面,后现代的加速是虚假的加速,时间原子化和叙事整体终结给人们带来了疲于奔命的感觉[16]。然而,堵不如疏,研究者的关注点不应该是阻止受众接触当前流行的“快餐式”文化形态,而应转向思考如何运用数字生产逻辑,发挥微短剧这一体裁的积极作用,在“小体量”中展现“微而不弱、短而不浅,兼具艺术性、思想性与观赏性”的“大格局”。相比于其他类型的微短剧,科普微短剧更加强调作品的科学性。因此,构建科普微短剧“速生慢成”的内容生产模式,已然成为社会共识。这种模式不仅能够迅速响应时代的需求,还能够确保内容的深度和长远价值。
在创作思路方面,开发系列剧或IP形象,有利于实现故事的连贯性和可持续性。系列科普微短剧《Go“兔”月球》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思考。一方面,系列作品的发布更新和现实中我国探月计划的推进同步进行,让受众可以通过“追剧”第一时间获取最新一次探月行动的相关知识;另一方面,“空天兔”这一IP形象不仅成为中国未来探月工程的宣传形象,而且成为探月工程科普的关键载体,其所带来的熟悉感和陪伴感是该系列作品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
在资源整合方面,社会各界力量可通过沟通合作,实现资源优势互补,多方主体共同构建微短剧生产的专业化体系模式。科普微短剧创作将迈入平台化运营和价值共创的时代。具体而言,科研机构可提供专业化知识生产,确保科普微短剧的专业性和准确性;影视公司发挥创作和技术优势,从策划立项、内容创作、拍摄剪辑、宣传推广等全链条入手,促进微短剧质量水平全面提升;媒体平台可给予微短剧流量扶持、内容孵化、人才培养等支持。
当下科普微短剧内容和形式的创新与升级,需要遵循互联网发展和媒介变迁的规律,创作者和研究者也应参照这些规律,辨析其“速”中之“稳”,“新”中之“异”。唯有如此,才能在技术不断演进,新兴媒介形态层出不穷的情况下,洞察其在一系列数字科普形式中的“接连”与“断续”,并进一步反思未来的数字科普会产生怎样的生产方式及新型的传受关系[17]。
通信作者:秦莹,天津财经大学人文学院新闻与文化传播系讲师,研究方向为数字科普。
①在本文论述语境中,“微短剧科普”指微短剧作为一种科普方式被使用的现象,“科普(类)微短剧”指微短剧的一种类型——知识科普类微短剧。
②数据来自AppSo于2024年7月统计整理的“AI视频模型生成产品参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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